【临夏公安文联】奔跑的警徽:一场半马一生守护
7月13日的太阳悬在河州的上空,像一颗烧红的火球。我迈过终点计时毯,双腿像灌了铅,浑身肌肉酸痛,汗水流进眼睛,刺得生疼。当志愿者把那块还带着阳光温度的奖牌发给我时,沉甸甸的触感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……
21.0975公里,我竟然跑完了人生第一个半程马拉松。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,心里却像有团火在烧,我抬起头,望向远处依旧喧嚣的赛道,一抹熟悉的“藏蓝”在奔跑的人潮里格外醒目,那是我的战友们。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喉头,是自豪,是释然,更是警徽下那份永不褪色的责任在胸腔里奔涌。
一个月前,看到大家转发的临夏和政半程马拉松的报名通知,我便鼓起勇气,与大家一起积极报名参与。“磨炼意志,强健体魄,也是展示公安形象的好机会。” 县局领导的话还在耳边回绕。我点击着报名链接,脑海里闪过的是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、深夜办公室的孤灯、采集宣传素材时疲惫的步伐。长期伏案,身体早已拉响了警报,“试试吧!”心底有个声音在喊。于是,在那张承诺书,我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从零开始的滋味,是刻骨铭心的酸涩。天麻麻亮,当河州大地还沉浸在睡梦中,我已经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,换上跑鞋,走进清冷的晨雾里。最初的几公里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着刀尖。肺叶像破旧的风箱,艰难地拉扯着稀薄的空气,小腿肌肉的抗议尖锐而持久。跑步的路上越走越远,渐渐熟人也多了。人人皆知的东乡一哥白总,慢慢成了我的“师父”。他拍着我的肩:“别急,跑步和你们干警察这行一样,靠的就是个‘熬’字!熬过了极点,体重降下来,后面就顺了。”于是,晨曦微露的滨河路健身步道,成了我一个人的战场。每一次汗水浸透衣衫,每一次抬腿的沉重,每一次呼吸的灼痛,都让我想起那些年在派出所蹲守时的寒夜和追捕的险途,警察的意志力,不就是在这日复一日的“熬”里淬炼出来的吗?我把这意志,一点点灌注到脚下的跑鞋里。
7月13日,临夏沸腾了。我置身于上万名激情澎湃的跑者之中,低头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号码布,看向身边是同我一样身着参赛服的战友们彼此击掌鼓劲,眼神交汇着无需言语的默契与信任。发令枪响,人潮如开闸的洪水向前奔涌。最初的5公里,身体轻盈,脚步轻快。赛道两旁热情的欢呼声浪此起彼伏,我感受着风掠过耳畔,阳光洒在肩头,心里有股久违的畅快。
然而,真正的考验,在15公里之后才悄然降临。熟悉的酸痛感开始从脚底蔓延至小腿、大腿,像无数细小的针在扎。每一步抬起都变得异常艰难,汗水早已将衣衫浸透,紧紧贴在背上,仿佛又穿上了那身沉甸甸的执勤服。我不断调整着呼吸,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蜿蜒的赛道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坚持,像盯一个复杂线索那样,别分神!
最后的3公里缓坡,是意志与极限的殊死搏斗。阳光炙烤着皮肤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喉咙深处的血腥味。终点拱门遥遥在望,却又仿佛远在天边。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。周围的加油声浪变得模糊,世界仿佛只剩下脚下这条向前延伸的、滚烫的跑道。终于,冲过终点线。顷刻间,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将我淹没。我弯下腰,双手撑着膝盖,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,汗水顺着脸颊、下巴,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。抬起头,我看到战友郝明、他正兴奋地击掌相庆,洋溢着满满的成就感;后面不远处,州局秘书科康玉龙扶着腰,同样喘得厉害,但胸前的完赛奖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,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;更远处,几个交警兄弟的身影已经匆匆汇入人流,大概是赶着去下一个执勤点了。他们的身影在喧闹的完赛区显得那么匆忙,却又那么坚定。
站在人群里,望着战友们或庆祝或悄然离去的背影,一种更深沉的领悟涌上心头。这块挂在胸前的半马奖牌,是个人挑战成功的证明,它像是漫长从警路上的一个加油站,一次意志的淬火。当奖牌的金属光泽还映着夕阳,当奔跑的激动尚未完全平复,我们已习惯性地抹去汗水,整理好心情,准备重新投入那没有终点线的守护之中——回到社区家长里短的琐碎里,回到街头车水马龙的喧嚣中,回到指挥中心永不熄灭的灯火下。
当“临马赛”的喧嚣归于平静,当赛道上的汗水被风吹干,那份融入血脉的职责与担当,那份对“藏蓝”的信仰,却永远不会停歇。它将继续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巷尾流淌,在寂静无声的深夜里闪烁,在每一个需要挺身而出的地方绽放光芒。我低头,再次抚摸胸前这块来之不易的半马奖牌。它终有一天会光泽黯淡,甚至蒙上岁月的尘埃。但我知道,我头顶上的那枚警徽承载使命与荣光,会在每一次出警、每一次服务、每一次危难时刻的挺身而出中,被擦拭得锃亮如新,永不蒙尘。这,也就是我们用一生去奔跑的意义。
文/作者
马文龙
东乡公安文联副主席、东乡县公安局政工室主任,文章散见于人民公安报、中国警察网、民族日报,获评公安部新闻传媒中心“2024年度优秀通讯员”。